麻雀


我看见它们飞过常青藤。

这是世界上最可爱而又丑陋的鸟儿了,它们灰褐色的婚羽上被造物主淘气的儿子画上一个个烟圈样的土黄色斑块。它们时常在我家门口种植绿苦瓜和紫色豌豆的生锈铁通间上蹦下跳,用翅膀和鸟喙捋顺那些奋力向着阳光生长的逆叶。它们会像绅士一样整整齐齐的停在糊满玻璃碎片的墙头目送我清晨六点准时离去,然后飞下在撒满面包渣子的小烟盒儿里撒欢。

它们没有喜鹊象征着喜庆的黑白长尾,没有画眉温柔温婉的眼神,也没有鹩哥巧舌如簧。

麻雀啊,它是只丑鸟,只会滴溜溜的梗着头看你。它还胆小,人一靠近,还没看清它到底是翡翠森林的眸子还是烧焦琥珀色的眼睛时,它便扑腾着翅膀飞到另一处去了。

有时候我在门口的树荫里看书时就想,它普通,渺小甚至还有点丑陋和小瑕疵。它像谁呢?我眯着眼垂头往远处地面上看,哪里有我和很多陌生人的影子――在热气里扭曲晃动着――――嘿,这不就是我们吗。

我再抬头看时,已经有麻雀嫌热挤进了离我一米左右的树荫里,它蹦跳着仿佛在犹豫是飞上树尖还是就呆在这一小块地里好。我看着它黄色纹理的腿杆和小爪子,忽然吓得如看见吐信白蛇。

就在昨天下午,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以灭四害为由用弹弓嚣张的袭击这些可爱的小生灵。它们中有一只径直掉在了我面前,它抽着腿,好像这样就能把缠绕上它身体的名为死亡的毒蛇蹬掉。

我看它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如同一潭死水。

它的胸腔里包裹的不再是生命而是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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